关山长书连播播音艺术探

 关山长书连播播音艺术探

 刘曼斯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 北京)

 

【摘要】关山是一位全面发展、很有造诣的播音艺术家,他从播五十多年来,从新闻到文艺,从播报到演播,从广播到影视,从播音到主持,他的播音创作其面之宽、其量之大、其质之高、其影响之广阔,在我国播音主持界是罕见的。关山的长书连播最具代表性,其播音艺术风格可以概括为:朴实真挚,昂扬奔放,纵横捭阖,声情并茂。本文对关山的长书连播播音艺术风格及其代表作品进行了分析阐释。

【关键词】关山  长书连播  播音风格

 

Researches on the Artistic of Guan Shan’s broadcasting

in radio serial dramas

Liu Mansi

 China Central Television,beijing

 

Abstract: Guanshan,is a very accomplished broadcasting artist. He’s been broadcastingfor more than 50 years, covering from news to arts, from announcing to acting,from radio to television, from broadcasting to hosting. The amount of fields hehas involved in is quite rare in Chinese broadcasting history.

Guan Shan Yue long book series of the most representative,whose artistic style of broadcasting can be summed up as: simple and sincere,high free, open and close, be both excellent in voice and affection. This longbook series broadcast to guanshan analyses and their representative worksillustrate the artistic style. Among all of these fields, radio serial dramashave showed his great advantage. This article has analyzed his broadcastingstyles and typical representatives in radio serial dramas.

Keywords: Guanshan, radio serial dramas, broadcasting styles

 

一、关山的播音经历

关山是一位全面发展的、很有造诣的播音艺术家,他的播音艺术,尤其是长书连播艺术创作为我们树立了榜样。回首他的播音创作历程,犹如一幅社会主义祖国革命建设的历史画卷,雄伟壮观,绚丽多姿,极具震撼力和感染力。关山从播五十多年来,从新闻到文艺,从播报到演播,从广播到影视,从播音到主持,他的播音创作其面之宽,其量之大,其质之高,其影响之广阔以及获奖数量之多、等级之高,在我国播音主持界是罕见的。据不完全统计,五十多年来,关山录制长篇小说与报告文学一百多部,中篇小说一百多部,还有不计其数的诗歌、散文、广播剧、影视配音等。

研究关山的播音创作,可以分为五个阶段:

第一阶段:1955年——1957年,关山参加职工朗诵艺术观摩会的节目被筛选到天津人们广播电台播出,从而被电台调入,开始从事电台播音工作。期间经历了报考中央戏剧学院,面对做演员还是做播音员的人生选择,最后选择了播音工作。

第二阶段:1957年——1959年,关山从用丁威的名字朗诵,到开始起用关山的名字播音、录制各种节目,在缺乏播音理论和播音经验的情况下,从不断自我摸索,到初步能够驾驭电台的播音工作。

第三阶段:1959年——1976年,从第一部长篇小说《青春之歌》开始,伴随着新中国群众创作热潮,关山开始接受了长篇小说的演播任务,从而也开始了他长书连播的创作探索。几十年来,他已经播出、朗诵了近四百部中、长篇小说和报告文学。在这个阶段,关山逐步形成了他大气磅礴的播音风格。

第四阶段:1976年——1996年,是关山播音创作的高峰期,特别是1979年,关山演播的长书《四世同堂》、《生活变奏曲》、《平凡的世界》连续获得全国城市台小说评比一等奖。这一时期关山的播音风格得到了进一步的发挥,也被组织上送到中央党校进修班学习,在播音创作思想和理论上都有很大的提升。

第五阶段:1996年——现在,关山开始全身心地从事播音主持艺术教育工作,总结出系统的播音理论,培养出大批播音人才。

二、关山长书连播艺术特点

关山的长书连播播音艺术风格可以概括为:朴实真挚,昂扬奔放,纵横捭阖,声情并茂。

(一)朴实真挚

朴,未经雕琢,朴实,真实而不浮夸。挚,诚恳,真挚,真诚恳切。从字面上看,朴实真挚,即,不加修饰雕琢的生活再现,不加调动和控制的感情的自然流露。然而,达到崇高艺术境界的朴实真挚却是生活真实本质与真实生活表象的高度统一,作品思想内涵与自然感情的高度融合。

俗话说“高僧只说家常话”,高僧的“家常话”是对日常生活(俗家)的领悟,得到真谛后的反朴归真,播音艺术家也只说“家常话”,即将生活中的感受融入对作品的理解,将作品的思想深度付诸于通俗的语言中。

关山的播音,鲜有雕琢痕迹,但绝非未经雕琢。深入理解稿件,精心设计表达,善于运用技巧,是艺术创作的手段,而易于为人接受,语言通俗,毫无斧凿痕迹,乃是其个人艺术表达的风格。关山的作品,绝无故作高深,但却引人深思。符合作品意旨,符合思维规律,符合生活本质,是艺术创作的追求,令人可亲可信,使人感同身受,让人产生共鸣,是艺术感人的力量,正所谓“大雅似俗”。

站在听众的角度,从听觉效果上,关山播音作品的感人力量在于贴近生活,在于感情自然。他的播音作品深得听众的喜爱,60年代录制的口头报道《海河大坝合垅》、《虎口夺盐》、《平炉英雄谱》至今还被一些老听众念念不忘就是证明;而从演播者角度,从艺术规律上,关山播音作品的深刻内涵,在于对生活本质的反映,在于对思想内涵的反映。关山播音生涯中获奖作品很多,是他在播音创作实践中矢志以求,不断开拓的成果。

(二)昂扬奔放

昂扬,即高涨,奔放,即尽情,昂扬奔放,是情绪高涨、不受约束的意思。然而,如果将其理解为高调门、高音量、快节奏、无节制,则失之表面和肤浅。昂扬奔放的本质属性,是催人向上的朝气,积极进取的活力,使人充满希望的魅力。

在关山的播音作品中,尽管内容不同,体裁不同,表达的感情不同,但却都处处洋溢着演播者的高昂情绪。他演播的稿件,总是给人以振奋和激励,这不仅因为他准确地表达出稿件中的新意,也因为他对生活本质的体验,使他对真善美的热爱,对假恶丑的鄙视和对光明充满希望。他演播的文学作品,也给人以向上的力量和进取的激情,或强劲、或温柔、或兴奋、或伤感、或爱恋、或憎恨、或战争、或和平……都不使人失落,都给人以光明的曙光。

关山强烈的播讲愿望,来自于对作品的深刻理解,来自于对作品中人与事的深切感受,来自于对新闻工作严肃性和对党的宣传员的自豪感的认识。这种强烈的播讲愿望,促使他充满自信,满怀热情。

聆听关山的播音作品,从那坚定昂扬的语调中,听众感受到困难中的希望,黑暗中的光明,受到了鼓舞,团结起来,振奋起来,长诗《屈原》中那失意的士大夫的哀怨和悲愤,也令人生发追求光明、向恶势力抗争的激情。他演播的作品,能给人以眼泪,更能给人以力量。

(三)纵横捭阖

纵,即南北,横,即东西,捭,即开,阖,即闭。纵横捭阖,指外交、政治上的一种手段,这里取字面本意,指播音中起伏变化控纵有度,感情抒发自然流畅,运用技巧挥洒自如。

关山的播音作品,以感情细腻,情绪跌宕,人物形象生动见长。这受益于他的艺术修养、艺术成长道路,特别是他青年时代在天津业余舞台话剧实践中取得的成果。他调动各种表达手段异常自如、语言表现异常丰富、塑造人物形象形神兼备。他叙述的情节,是活动的、跳跃的,他表述的情绪是发展的、变化的,他描述的场景,情景交融、景随情移、景随物动。他不但善于调动语言,还善于以多彩的语言拨动人的心弦,使听众的情绪随着作品的变化而跌宕起伏。他演播的节目,在庄重、严谨的基础上也不乏符合作品要求的起伏变化,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给听众留下深刻的印象,这对以稍纵即逝的声音作为唯一表达手段的播音员来说是难能可贵的。

关山的播音作品中塑造的形形色色的人物形象,更是他纵横捭阖艺术风格的突出体现。他塑造的人物形象,都有各自独特的性格、独特的语言,绝无似曾相识之感,绝非类型化的人物。每个人物的“传记”,每个人物的言行举止,都通过声音形象,立体地传达给听众,使人听其声如见其人。朱老忠、许云峰、江姐、欧阳海、杨子荣、少剑波、梁三喜……这些并非高大全、而各有异彩的英雄人物;胡汉三、座山雕、徐鹏飞、冠晓荷……这些并非漫画丑角,而可信可憎的反面人物,以及历史人物黄巢、神话传说中的孙悟空、外国文学作品中的保尔.柯察金、切尔维亚克夫……都惟妙惟肖地留在听众的记忆中。除了对作品的深刻理解,对人物的深入发掘之外,对艺术表达手段游刃有余的驾驭能力是他成功的基础。

(四)声情并茂

声,有声语言、语言表达,情,感情、心声。声情并茂,是指思想充实、感情丰富,表达贴切、语言准确,二者达到高度的统一。

声情并茂,是播音工作者和其他语言表演艺术工作者追求的目标。关山强调,播音要多发有情之声,没有感情是打不动人的。以情运气、以情带声,是他播音语言表达的一个基本原则;同时他又强调,感情要有分寸,符合作品内容,不可滥用,切记“过犹不及”。特别是新闻播音,真实性和新鲜感是前提,要把握分寸,不渲染,不夸张,感情表达要朴实。而语言表达又是感情的流露的“外壳”和“窗口”,是感情的再燃烧,必须注重语言基本功,必须准确、鲜明、生动,以声传情与以情带声相辅相承。

欣赏关山的代表作《雷锋之歌》,你会为他的大气磅礴而折服。关山朗诵《雷锋之歌》,在理解的基础上,以思想感情的运用,调动有声语言的抑扬顿挫,感情的跌宕起伏和语言的迂回张弛同步,耐人寻味、引人共鸣。这是一味以高声模仿者所远不能达到的,也是关山在56岁以后第三次录制《雷锋之歌》仍不失神的、仍大气磅礴的奥妙所在。在他作品中塑造的人物形象之所以呼之欲出,也离不开形神兼备、声情结合之妙。

三、关山播音作品分析

从1976年开始,关山的长书连播播讲艺术逐步达到了他事业的高峰阶段,长篇小说《生活变奏曲》、《平凡的世界》、《四世同堂》连续获得了全国小说播讲评比一等奖,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四世同堂》是代表北京电台参选的。

(一) 长篇小说《四世同堂》

1980年夏初,应北京台的邀请,关山和哈尔滨台的赵宗婕共同播讲了《四世同堂》这部小说。电台要求他们播出“老北京味儿”来。什么叫“老北京味儿”?关山理解,就是要充分表现老舍作品的强烈的北京地方色彩,浓郁的生活气息,也就是要再现出老舍作品民族化的特色。

所谓民族化,就是要求作者运用本民族独特的艺术形式、艺术手法来反映现实生活,首先要求作者必须熟悉本民族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思想感情和他们的追求和艺术爱好。“四世同堂”、“五世其昌”……这是我们民族,我们的先辈人对家庭生活所向往和憧憬的一种美好愿望。作家老舍把握住旧中国市民阶层的这一追求,以北平西城护国寺附近的“小羊圈”胡同里的住户,四世同堂的祁老太爷一家的遭遇为中心,写出抗日战争时期,在日寇的铁蹄下,沦陷了的北平下层市民群众的悲惨生活和绝大多数不甘做亡国奴的人们对日寇汉奸所进行的反抗与斗争。它是一长幅被蹂躏者的悲愤史画。

关山谈起创作这部长篇小说播讲时的心态,说:“读了这部小说之后,我的心紧紧地被书中的主人公们吸引住了:以瑞宣和钱诗人为代表的维护民族尊严的正义之士;以冠晓荷、大赤包为代表的叛卖民族利益的罪恶一群;以小崔太太和看坟的常二爷为代表的饱受煎熬与折磨的底层人物以及日寇汉奸的毒辣凶残……无一不是呼之欲出,跃然纸上,感人至深的。合上了书本之后,我深深的感受到,发生在作品里的小羊圈胡同的故事,实际上就是沦陷时期旧北京的缩影,那些晦暗的场景,那些痛苦的呻吟和森人的叫嚣,引起我心灵的强烈共鸣:是啊,在阳光明媚的今天,不能忘记过往的严冬;在处处欢歌的今朝,应该记住昨夜的悲怆,这样我们才会更懂得珍惜我们今天所获得的一切!从而一种强烈的播讲愿望油然而生。”

然而,《四世同堂》这部作品涉及十七、八个家庭,一百三十多个人物,其中有名有姓的就有六十多人,如何表达好呢?关山觉得要想播好这样一部作品,首先应该烘托出作品强烈的时代气息。关山说老舍先生谈创作体会时曾说过,从生活中找语言,语言就有了根,从字面上找语言,语言就成了点缀。因此对照作品,关山打开了记忆之门,努力寻觅过往的足迹:四十年代初,孩童时期的关山生在北京,而且正好住在一个有十几户人家的大杂院,这大院里有小职员,有堂役,有闲赋小官,有剃头的,也有卖杂烩菜的……在那里,关山不断见到赤膊的殴斗,声嘶力竭的叫骂,也曾经夹在成人堆里,畏怯地看邻居家里悲嚎亲人的上吊……后来,关山也确实听说过,离他们大院不远的一户有人得了霍乱,日本人把那家封了,周围撒上白灰,病人被活活烧掉。没过多久,关山的小弟弟也得了脑膜炎,因为没钱医治,最后用个木匣子抬出家门,埋在了乱葬岗……再往后,断粮了,人们不得不起早贪黑去排个儿领混合面儿,蒸出来的饽饽跟砖头一个色儿,干脆咽不下去!……所有的这一切,与《四世同堂》中的一些情景何其相似啊!因此,面对小羊圈的住户,关山想起儿时北京大中府胡同居住地破败的门楼;讲到钱诗人大少爷的早逝,他联想到那个时代亲人的夭折;渲染冠晓荷的浅薄猥琐嘴脸时,很自然地再现出当年在门前大街上曾见到的一些全身锦衣华装而满脸奴颜媚态的家伙……连同当时关山所在的北京司法部街小学旁紧邻的日本宪兵队里白昼传出的嘶喊声和门口岗哨手中闪着寒光的刺刀……这些都一并赋予了关山再创造的灵感,使他似乎又回到往昔的岁月,从而对书中描述的场景一点也不陌生,心中有了底再播讲下去,自己感到很自如流畅。

关山说,回忆当年日寇统治下的老北京,依稀留下的印象是:冷峻、灰暗、强颜欢笑。结合小说的主题,他觉得应该突出主人公们身处逆境的苦闷与惶惑,要再现他们的矛盾心理。要从这部被蹂躏者的愤史中宣示出他们为了民族文化、民族兴亡、民族繁衍所怀有的崇高、自豪、渴望献身的使命感,即使是那些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底层市民群,也以不同的方式对亡国奴的生活进行着反抗。这样,作品的爱国主义的主题就会充分表达出来。其次,要充分表现北京的地方特色。老舍先生是一位语言艺术大师,而且是以“老北京”著称的。在他笔下,旧社会、老北京的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写什么像什么,人物出一个就活一个。因此,要想播讲好这部小说,就必须准确地把握北京人的语言特点,北京地区的风俗习惯。

关山从小生长在北京,但是北京人的语言特点到底有哪些,他却很少归纳,但是在播讲《四世同堂》时,他就注意了北京语言音节中的一些基本变化。如北京话两个上声相连的时候,第一个上声字就变成阳平,而重叠词第二个字往往一律变阴平。比如:                

“你再想想看!”冠先生立起来。“我觉得这件事值得做!做好了,于我们有益;做不好呢也无损!”一边说,他一边往院中走。“要不这样好不好?我来请客,把钱先生请过来,大家谈谈?他要是不愿上我那儿去呢,我就把酒菜送到这边来!你看怎样?”

这段话前面的“想想”就属于两个上声字相连,北京语言就要产生变调,第一个上声字就变成阳平,而后面的“谈谈”这个重叠词虽然同属于阳平,读起来第二个字要变成阴平,才能表现出老北京味儿。

再者,对于北京话中轻声、儿化和“一”、“七”、“八”、“不”几个字的特殊变化关山掌握的也非常好。比如祁老人买兔儿爷一段:

(卖货人)见老人已经坐下,他赶紧入了正题:“得啦,你老人家拿我两个大的吧,准保陪着本儿卖!您要什么样子的?这一对,一个骑黑霓的,一个骑黄霓的,就很不错!玩意儿做的真地道!”

“给两个小孩儿买,总得买一模一样的,省得争吵!”祁老人不得不搪塞一下。

“有的是一样的呀,您挑吧!”瘦子决定不放跑了这个老人。“您看,是要两个黑霓的呢?还是来一对莲花座儿的?价钱都一样,我贱贱的卖!”

这一段对话写了北京小手艺人的生意经,很具有北京话的特色。前面“得啦”的“啦”,一定要轻声才有味!接下去的“这一对”要儿化,最好变成“这一对儿”以示亲切。底下的“玩艺做得真地道”的“玩艺”也须儿化,因为它是指两个兔儿爷这样一对儿小玩艺儿,这样听起来才舒服。后面卖货人说的“有的是一样的呀”,这“有的是”三个字一定要连起来读。“是”字要读得重一些,这是纯北京话,它代表“多得很”,“有许多”的意思,而不要断开,读成“有的/是一样的呀”那就不是味了。接着的“一对儿莲花座儿的”好些。最后,“我贱贱的卖”一句则是典型的比北京话,这种重叠的形容词第二个字一律变阴平,而且应该儿化,读成“我贱贱儿地卖!”至于这段话里的“一对”“一个”“一样”的“一”由于后面跟着的字同属去声,所以就变成了升调(阳平):“移”(音);而“一模”的“一”由于后面跟着的是阳平字(阴平、上声也一样),北京话里这种“一”就要变成降调,读作去声:“意”(音)。这些都是关山的总结。抓住北京人的语言特色,对于关山表达好这部小说的强烈的北京生活气息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另外,老舍先生曾经说过的话也给了关山很大的启迪。老舍先生从小生长在北京,那里的人、事、风景、味道、和卖酸梅汤、杏仁茶的吆喝声音他都熟悉。这让关山想到,作为一名语言艺术工作者,要想把自己的工作提高上去,也必须从开阔视野、熟悉生活起步,而且要有扎实的功底。作家深入生活、熟悉生活,不断提炼,不断琢磨,从而写出好的作品;播讲者如果经历简单、视野狭窄、则往往很难引起共鸣。这就要求播讲者,要多多学习和借鉴,多多观察,以丰富自己的见闻,对《四世同堂》中所描述的不少场景,关山也是从未接触过的,如钱诗人被抄家、日寇太和殿前的盛大集会、特务机关的恐怖现场以及活埋人的残酷景象等等,他是从没有见过的。但是所有这些都要求播讲者绘声绘色地再现,怎么办呢?关山说,这就要从读过的书刊杂志中,从看过的电影、戏剧中,从耳闻目睹的类似事件中展开想象和联想,加上细致、贴切的处理,同样会收到较好效果。关键是要设身处地,身临其境的体验。

通过长篇小说《四世同堂》的播讲,关山进一步体会到,作家以他们熟谙的音容笑貌去塑造鲜明的艺术形象,语言艺术工作者正应该据此深入体验,展开联想,不断开掘,精细分析,努力完善地去再现这些感人的形象。要借作家的传神之笔,通过细腻的有声语言的塑造,传送给听众形神兼备的立体形象。还要用作家深情的文字,编织锦带,传送出色彩缤纷、声情并茂、感人至深的语言。

(二) 长诗《雷锋之歌》

1963年,关山录制了长诗《雷锋之歌》,这也是关山播音艺术创作最具代表性的作品。这部作品后来也又在1973年和1990年三度再版录制,是关山作品当中的一部“长盛不衰”的名作。关山说当他第一次读到这首诗时,心潮起伏,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播出愿望。但是,当接受了朗诵任务之后,在准备过程中他对诗中这一段产生了疑问:

“望夜空,

有倒转斗柄北斗……

看西天,

有纷纷坠落的流星……

什么是

有始有终的

英雄的晚年啊?

什么是

无愧无悔的

新人的一生?……”

在通常的诗文中,北斗和流星这样明亮的星辰,多是作为礼赞的对象,特别是北斗星作为人们迷途中的指路明星,往往为作家借用来隐喻为指引前进方向的领导者的形象去歌颂的。关山初读这首诗时,依惯例去抒发,但对照后面的两个问句,觉得不好解释。于是他反复琢磨,但由于缺乏第一手资料,只是冥思苦想。而正在这时,电台附近的几所大学先后举办了诗歌朗诵会,邀请他去参加。各校的朗诵会上差不多场场都有学生选诵《雷锋之歌》,而且表达的路数大同小异,对这一段都采取赞颂的语调。面对大学生们热情洋溢的表达和台下响亮的掌声,关山依旧在思索,既然歌颂北斗和流星,为什么诗人要使用“倒转斗柄”“纷纷坠落”这样的定语呢?这很难解释为锦上添花啊!他认为这仍要推敲。于是,他动笔给诗人贺敬之写了一封信,提出这个问题,很快他收到了回信,诗人告诉他,他这一段是隐喻世界上第一个无产阶级专政的党和围绕在它的一些卫星国的执政党眼下(六十年代初叶)正在蜕化变质……这个确切的答案终于使关山恍然大悟,从而使他准确的把握了这一段的朗诵基调——不是礼赞而是批判!就这样,他带着对英雄人物的深挚的爱、对于旧世界的憎与对于叛卖者的揭露和批判,准确而又旗帜鲜明地,感情激越地朗诵了这首长诗。

    关山的朗诵诗很注重节奏和重音处理的,如这一段的处理:

“雷锋,我亲密的战友,

我心爱的弟兄。“

关山把“雷、锋”两个字拉开,“锋”做了重音的处理。这样,“锋”字从情绪上压住了阵脚,而呼唤的情绪也表现了出来。“亲密”做了重音处理,“心爱”则做了连绵加工,这样便很好地表达了作者、朗诵者、广大群众与雷锋的血肉关系。

又如:

“啊,雷锋……”

全诗中,“啊”字有几十个,该如何处理呢?根据诗的情绪,可以有几种表达方法,“啊”处理成连绵情绪,也可短促,也可重音颂扬,关山处理的相当好,歌颂与呼唤兼有,亲切与警示相间。

再有,诗最后的那几句:

“敲起来吧,

敲起来吧,

敲起来吧!”

关山是以顿促的稍快节奏、逐句加强的办法处理的,起到了很好的再燃烧的效果,反映出了全国人民的心底的呼声和急待的情绪。如果节奏放缓,其效果必然是松懈、无力的。

《雷锋之歌》播出之后,立即获得了巨大反响,听众纷纷点播。后来天津台把这个节目送往全国交换,关山朗诵的《雷锋之歌》很快传遍大江南北。尽管这部录音在文化大革命时也遭到销毁,但由于听众的强烈要求,1973年和1990年关山又重录两版,直到今天,不少当年的听众和关山的同行,还谈起《雷锋之歌》给他们留下的深刻印象。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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